由于盗扰严重,随葬品中仅残留5件升鼎,但别的器类完备,说明墓主人是一位地位显赫的楚国最高级贵族。因青铜器锈蚀较重,多数铭文未清出。从已基本清出的方壶、编钟、浴缶上的部分铭文看,已出现了“吴土”、“竟孙”、“曾侯”字样,说明墓主人和吴国、曾国均有着密切的关系。不同国家的重要人物都在铭文里出现,能够起到很好的补史、证史作用。
不断修复的过程中,对墓中器物铭文的研究一直在持续,器物中带铭物者共有三十八件。“文物有级差,如果带铭文尤其是重要铭文的,会身价倍增。这些铭文字体优美,篇幅长短不一,有三四十个字的器物也不少。鸟篆体的错金铭文很多。”马俊才说。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马俊才提出一个想法:“根据一些铭文的推测,墓主人是楚国最高级的贵族,或许是楚王室一员,与楚平王有极密切关系,可能是楚平王之孙。”
马俊才说:“如果是,也可以回答为什么这个墓主人要这么煞费苦心地防盗了,吸取祖辈的教训嘛。”
伍子胥“掘墓鞭尸”,是中国盗墓史上最著名的掘墓事件之一,故事中的倒霉蛋,就是楚平王。
《史记》记载,楚平王信用奸臣,逼太子建出亡,杀害直臣伍奢及其子伍尚,伍奢另一子伍员即伍子胥被迫流亡国外。楚平王死后,楚昭王立,伍子胥率吴军伐楚,击败楚军主力,占领楚都郢。“求昭王,既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然后已。”
伍子胥“掘墓鞭尸”,被看作极端彻底的复仇行为。申包胥对他有“无天道之极”的指责,伍子胥似乎无言以辩,只能以“日暮途穷,倒行逆施”为解。只是后世人的道德尺度,又有所不同,甚至多取赞许态度,对他作正义的判断。
敦煌出土的《伍子胥变文》中,对于掘墓的情节,有着具体的描述:
昭王弃城而走,遂被仵相擒身,返缚昭王。“你父坟陵,今在何处?”昭王启子胥曰:“我父平王,已从物化,负君之罪,命处黄泉,事既相当,身从脔割,父罪子替,何用尸骸?请快仇心,任从斧越。”昭王被考,吃苦不前,忍痛不胜,遂即道父墓所。子胥捉得魏陵(当年陷害伍氏父子的奸臣),剜取心肝,万斩一身,并诛九族。子胥唤昭王曰:“我父被杀,弃掷深江。”遂乃偃息停流,取得平王骸骨,并魏陵、昭王,并悉总取心肝,行至江边,以祭父兄……子胥祭了,发声大哭,感得日月无光,江河汤沸。忽即云昏雾暗,地动山摧……子胥祭了,自把剑结恨之深,重斩平王白骨,其骨随剑血流,状似屠羊。取火烧之,当风作微尘。即捉剑斩昭王,作其百段,掷着江中,鱼鳖食之,还同我父。
如此可怕的复仇行为,唐代名诗人元稹《楚歌十首》中写道:“平王渐昏惑,无极转承恩。子建犹相贰,伍奢安能存?生居宫雉关,死葬寝园尊。岂料奔吴士,鞭尸郢市门。”批判平王糊涂,对伍子胥并无什么谴责。
对墓中尸骨象征性戮辱的情形,《史记》中记载燕齐战争中,齐人田单守即墨城时使“反间计”,传消息给围城的燕国人说:“我们最怕你们掘我们的祖坟,烧我们的先人。大家会非常寒心的。”燕国人果然这样做了,守城的齐人从城上看见,皆痛哭,怒火万丈,都发誓要与燕人死磕到底。
这招“反间计”,做法不免“诡毒”,但可说明掘墓作为一种军事行为的情形,以及这种行为对当时军人的“特殊作用”。
因为对郭庄楚墓器物铭文的研究仍在进行中,短时间内墓主人身份不能得到确证。但马俊才很肯定地说:“目前专家们能够得到的共识是,墓主人是春秋晚期战国早期,楚国最高级贵族。”
即便不是楚平王之孙,墓主人也是和楚王室有极密切关系之人,一定清楚楚平王被“掘墓鞭尸”的惨痛下场,这对于他修筑自己的身后之所,显然有所影响。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么,一个楚国的高级贵族,为什么会在这儿有个墓呢?这个墓不是孤零零存在,它的周围,是一个相当庞大而密集的楚墓群,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郭庄楚墓一号墓主棺底层散落的玉贝海贝玛瑙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