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中国唐代的石窟寺艺术,国内外的学者们便会自然地想到敦煌与龙门。相对于关中地区零散的唐代石窟造像来讲,敦煌与龙门的艺术不仅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而且也全面、系统化。敦煌地处甘肃省最西端,是丝绸之路通往西域的咽喉要地,唐帝国的西疆重镇。这种偏僻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它的艺术内涵必然是大量汲取着中原文化的养份,比较忠实地再现唐朝政治与文化、宗教中心的范本模式。龙门的地位就比敦煌显要多了,它位于今洛阳市南13公里的伊水两岸,而洛阳地区早在494年至534年就曾经是北魏晚期的政治、文化、佛教中心,并且造就了龙门石窟中占总数三分之一的石窟雕刻品。在东魏、西魏与北齐、北周的战乱纷争之际,洛阳一带的佛教文化迅速衰落了,隋炀帝虽然曾一度将洛阳建成了东都,但龙门石窟的造像事业仍是处在低潮阶段而没有起色。唐高祖武德四年(621),秦王李世民平定了割据洛阳的军阀王世充,放火焚毁了隋朝东都洛阳的乾阳殿、则天门及阙,并废掉了诸道场,“城中僧尼留有名德者各三十人,余皆返初”。无疑又再次压制了洛阳佛教的发展。
贞观六年(632),李世民将洛阳作为自己的行宫,号称为“洛阳宫”,可视为洛阳佛教事业再兴的前兆。在唐高宗与武则天执政时期(650至704年),洛阳佛教才真正进入了极盛期。显庆二年(657 ,唐高宗李治首次来到洛阳,同年十月,就诏令改“洛阳宫为东都,洛州官吏员品并如雍州”。从此以后,李治在位期间,他曾经九次来往于西京长安与东都洛阳之间,共寓居洛阳达11年零3个月。显庆四年,李治还诏迎法门寺的护国真身释迦佛指舍利至洛阳大内供养,皇后武则天还特意为舍利制造了金棺银椁。684年,武则天执政后,立即改东都洛阳为“神都”。688年,她又在神都立了唐高祖、太宗、高宗三庙,四时享祀,一如西京长安太庙之仪。690年,武则天改国号为“周”,又在洛阳立武氏七庙。实际上在武则天执政期间,洛阳已经成为全国的政治与佛教中心了。
武则天对洛阳有特殊地偏爱,她总共寓居洛阳达49年之久。在此期间,朝野上下又特别重视佛法,当时的佛教大师如义净、神秀、实叉难陀、菩提流志等人都曾经受到了武则天的优礼,他们传法译经的主要地区也在洛阳。高宗麟德元年664 ,沙门静泰就在洛阳撰写成了《大唐东京大敬爱寺一切经论目录》五卷,对后世的佛经编目工作产生过重要影响。洛阳佛授记寺还是当时的一个译经中心,华严宗的法藏、印度僧人慧智,以及义净等高僧大德们均活动于该寺,奉敕编撰《大周刊定众经目录》15卷的明?就是佛授记寺的僧人。再加上武则天对佛法极端地推崇,终于使洛阳的佛教成为全国之冠。武则天授命怀义上演的伪造《大云经疏》之剧,以及制作超巨型的佛像,都是在洛阳完成的。一时间,地处伊水两岸的龙门石窟就成了唐王朝皇室的开窟造像中心区域,上自皇帝、皇后、太子、亲王、公主,下至朝廷显贵、黎民百姓,纷纷来到这个风景秀丽的河畔山崖间,出资镌刻佛像,以寄托自己和亲人们的各种祈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