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勃勃地跟着旅游团队外出游玩,却遭遇油嘴滑舌的导游的游说,本该观赏的景点“缩水”不说,还陷入购物陷阱,许多游客可能都会遇到这样的窝心事,时间一长,导游的形象也大打折扣。导游“吃回扣”问题成为多年来争议的焦点,目前,山西省首部《山西省导游人员管理办法》正在紧锣密鼓地修订中,该管理办法明确将“小费”纳入导游合理劳动报酬。这对导游来说,无疑又增加了一笔收入,但在地处内陆的山西,给导游付小费毕竟是件新鲜事,是否会因给导游付小费,而让游客在旅游过程中陷入另一种误区?为此,记者做了相关调查。
收入“冰火两重天”
今年“十一”黄金周,山西省旅游市场迎来了井喷。当然,带团导游也赚得盆满钵溢。在许多人眼中,导游也算是在众多职业中比较风光的,不仅收入不菲,更主要的是还能游遍名山大川。
“是的,每到旅游旺季时,我们就是金领中的金领,收入确实可观,但谁知道导游风光背后的艰辛和心酸。”在一家旅行社当导游的小张直言不讳地说。从北京奥运会结束后,他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带着旅游团奔走在各个旅游景区,照他的话说:“简直就是‘拼命’。”直到10月8日他才有时间接受记者的采访,看得出,他脸上仍带着疲惫,他说自己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
但对自己国庆期间的收入,小张笑而不谈,避开了话题,只称自己付出了劳动就应该收到回报。他坦言,目前,大多导游还是靠带游客购物来赚取不菲的“回扣”。据了解,山西导游的收入在全国同行业中属于下等水平,只能靠带游客去有限的几个土特产店内购物,赚一些回扣作为收入的来源之一。而山西的旅游旺季一般在3月下旬至10月中旬,在这期间,导游的收入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但到了旅游淡季,多数导游的收入急剧下降,有的导游甚至好几个月没有“进账”。因为,许多导游实际上只是挂靠在任职的旅游社名下,多数没有工资。正是由于导游的收入不稳定,许多导游都想趁着旺季狠狠赚一笔,储存起来,以备在淡季时“过冬”。导游们认为,他们吃的是“青春饭”,都想趁精力旺盛时,多赚些“养老钱”。
风光背后压力大
导游分专职和兼职。专职导游专属于某个旅行社,不可以随便接别家的活儿,该旅行社会付给专职导游一定的基本工资。兼职导游属于“自由人”,可以与多家旅行社联系,带不同的团队,但没有固定底薪,收入不稳定。
从收入上来看,只有极少数导游有基本工资,但前提是他们在没有团带的时候,必须要回到所在旅行社工作。他们的收入相对来讲较为稳定,除了基本工资外,会有一定的出团补助,有时还会在业务来往中有一些收入,他们的生存可以说有基本保证。
导游还要承受来自旅行社、游客方面的双重压力,游客想从导游身上得到优质的服务,认为交了旅游团费享受服务是理所应当的,殊不知导游在带团时未从旅行社得到任何相应的待遇。
另外,在我省多数旅游景区门口,还会有一些导游,就是人们俗称的“点陪”,主要是景区内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待遇比较稳定,每月都有工资、奖金,属于上班族。“点陪”主要针对散客,他们省却了带团长途奔波的劳累。
做旅游团队的导游就辛苦多了,他们带着游客一个又一个景区连轴转,安全问题是首要,尤其是沿途发生车祸事故或路遇车祸现场,对导游来说,心理压力非常大。不少导游告诉记者,由于山西山路比较多,而且气候干燥,特别是在夏季高温天气,他们在带团过程中,潜意识地担心飞转的轮胎会突然爆胎,当在沿途看到同行出事时,情绪会一落千丈。
与寺庙平分“香火费”
游客去五台山风景区游玩,烧香请佛是免不了的。尤其是一些阔绰游客,有时一出手就是几千元甚至上万元的香火钱,多年来,带团导游与寺庙平分香火钱,已是公开的秘密。一位男导游告诉记者,今年“十一”黄金周期间,他带一旅游团队上五台山,其中一名南方游客购买了9000元的香火钱,他当场就拿到4500元的“回扣”。
据了解,由于地域、经济的差异,南方旅游市场和山西旅游市场有不同之处。南方旅游市场到处是购物店,导游可以带客人购物,赚取回扣当工资。但山西没有大型的购物店,仅有几个土特产超市,醋、酒、枣之类的土特产,既不好携带,又花不了几个钱,所以,山西导游最乐意带团去五台山烧香,以赚取不菲的收入。
尽管省旅游部门出台规定禁止导游带团“吃回扣”,但导游自有“变通术”,而且带团多了,和寺庙工作人员自然达到了一种默契。只要游客一踏入庙门,工作人员就会向游客游说,或递上一炷香,或请一尊佛,但这些都是不免费的。游客的“心越诚”,香火费也要“体现”出来。如烧一炷高香有时高达几百元,甚至教游客如何烧香拜佛,也要付给师傅10元钱的“学费”。
“从表面上看,是游客自愿掏钱,但如果显得小家子气,在佛门圣地又怕师傅说不吉利的话,就当花钱买句好话,求个心理安慰吧。”游客冯先生说。
对此说法,已做了七八年导游的刘建军(化名)并不认可,他说,他经常带团去五台山,但从来不强迫游客买香火或购物。他也坦陈,有个别导游因强迫游客购物影响了山西导游的形象。但他认为,“只要为游客服务到位、讲解到位,游客其实很乐意掏钱,有时游客还会主动提出来买些山西的土特产。如果是这样,我何乐而不为?”
众多导游认为,其实,山西的旅游市场比较“干净”,导游的收入远远不能与南方同行相比。据了解,在山西,游客对导游强迫购物的投诉几乎为零。
带团最怕砸了“锅”
导游自接手旅游团队后,神经开始高度紧张。不仅要为游客进行讲解,还要对游客的吃、喝、拉、撒、睡进行全程服务。由于游客的文化层次、个人素质及生活环境不同,难免遇到较真的游客,有的游客甚至会为宾馆房间的床单“挑刺”。
导游王丽(化名)曾带一个来自上海的旅游团队在晋旅游,这个团队由一家医院的护士组成。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也许是心理作怪,这个护士旅游团队每到一处住宿,都要因床单问题与导游“理论”一番。由于担心被投诉,王丽只得央求宾馆服务人员按游客要求做。当服务人员把床单全部换成新的时,已经到了半夜。安顿游客入睡后,王丽才找个地儿小憩,因为第二天凌晨4时,她又要为游客一天的行程操心,在带团过程中,王丽常常是又累又困,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还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游客眼里,所到之处都是满目新鲜,但对导游来说,再美的风景也无暇顾及。导游们要精心为每个景区的讲解内容进行“备课”,必须做到“胸有成竹”。
“如果客人指出你的讲解错误,就意味着游客对你失去了信任。用我们的行话来讲,就是‘砸团了’。”王丽说。据了解,几乎每个新入行的导游都会遇上这类事,脸面薄的女导游当场就会忍不住掉下眼泪。
高素质人才仍匮乏
导游进入门槛低,素质和服务水平参差不齐,工资低、待遇差、收入无保障的状况,与山西省旅游业的快速发展形成了鲜明对比。据了解,山西省目前考取了导游证的人员有8000多人,这一数字看似饱和,但真正做导游的不足一半,有些人考取导游证,主要是为了在单位评职称;有的干脆是为了外出旅游时省下门票钱。山西省的导游人才依然匮乏,尤其缺乏高素质的导游人才。
目前,山西省旅行社管理人员大多数是导游出身或半路改行,未受过旅游管理的高等教育和系统的学习培训,基本上凭经验和感觉搞管理,对旅行社企业管理、产品开发、市场营销缺乏高层次的认识,缺乏开拓创新精神,缺乏经营管理上的新思路、新举措和新突破,使旅行社的管理处于低水平状态。
随着旅行社数量的不断增多,经验丰富的管理人员和业务骨干紧缺,加之工资、待遇等方面的差异,致使旅行社管理人员频繁跳槽。另一方面,由于多数旅行社没有给导游上养老、失业、医疗保险,有的甚至不给导游发工资或工资很低,导游收入全靠带团补助和游客购物回扣,加大了导游的经济压力和风险,致使导游不注重业务学习和自身素质的提高,只注重个人经济收入,导致导游人员技能不高,服务意识差,队伍不稳定,流动性大,从业周期短,转行改行的多。
“一流导游讲建筑,二流导游讲历史,三流导游讲传说。”在近期举行的“全国红色旅游导游员电视大赛”中,获得“全国最佳红色旅游导游员”称号的山西友谊之旅旅行社导游员张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导游是一个城市的名片,一个好的导游应该把旅游景区所在地的政府政务、历史、环境以及发展现状“有趣”结合,让游客更好地了解这个城市的内涵。
“小费”将纳入合理报酬
为进一步规范和加强旅游景区景点导游服务工作,山西省旅游局制定出台了《山西省旅游景区景点导游人员管理办法》,目前正在公开征求意见,不日将正式出台实施。
该管理办法明确提出,今后导游人员的劳动报酬由基本工资、补贴、绩效奖励及旅游者自愿支付的小费等部分组成。导游工资的多少,经职工大会(职代会)讨论或与企业工会(职工代表)集体协商,并在劳动合同中明确。严禁导游人员以零工资的方式带团或旅行社向导游人员卖团等行为。对于违规者,由旅游管理部门责令限期改正;逾期不改正的,责令停业整顿15天~30天,可并处5000元以上2万元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吊销《旅行社业务经营许可证》。
事实上,近年来,有许多入晋游客付给山西导游数额不等的小费。由于习惯和观念问题,给山西导游付小费者,以南方游客居多,北方游客给导游付小费的相对较少。但是导游们认为,能够让北方游客主动付小费,完全是对他们服务的认可。
新《管理办法》不再让导游收小费“犹抱琵琶半遮面”,而游客付小费,也成为衡量导游服务好坏的一个杠杆。
一些旅行社经营者认为,小费是游客与导游默契约定的产物,带有自愿性,关键看导游以什么样的姿态获取这种收入,所以完善导游管理制度是最重要的。新管理办法的出台,无疑对净化山西景区景点导游人员市场起到了积极的约束作用,对一些景区旅游市场混乱、“野导”横行的状况是一种遏制与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