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诗的铿锵绝唱响彻云霄、绕梁不绝之后,另一婉转妙声从万家灯火中升起,弥漫天空,这就是宋词。宋词是我国古典文学瑰宝之一,兼有文学与音乐两方面的特点。其所创造的格式之美、节奏之美、意境之美,为中国文学、美学、音乐开创了新天地,增添了新贡献,与唐诗元曲争妍斗奇,给人们带来另一种绝妙美感,成为一种全新的享乐形式。
正像词兴起于唐代却称为宋词一样,开封不是宋词的发源地但却是宋词创作、展示的中心和发展的平台。开封特殊的环境,推动、改变了词的意境、形式和方向,开辟了新境界,奠定了宋词的基础,对宋词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我们有理由说:北宋时期的开封同时也是一代词都,作为地标是词史的地域高峰。现不揣冒昧,试于论述。
一
宋代新型城市带来城市的大繁荣大变化,很快成为社会文化发展的新土壤、新平台,韵文的创作与传播随之发生变化。宋代打破了坊市分离的城市旧格局,店铺星罗棋布,勾栏瓦舍与茶坊酒肆蓬勃兴起,开封成为不夜城和娱乐之都。人们感受到了新奇的刺激,享受到新环境生活,不再规整的城市格局也使规整的诗显得束缚,于是便用新的韵文——词来表达。汉代荀悦曾云:“山民朴,市民玩,处也。”山民朴实纯真、市民玩闹世故是其天性,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在新型城市生活的市民阶层,对游戏娱乐的享受追求更加热心。“风暖繁弦脆管,万家竞奏新声”,便是开封城音乐沸腾的真实写照。繁荣的都市作为强烈意象涌入词中,使词人开辟了新境界,都市词应运而生。
词原本诞生于都市。历来人言“诗庄词媚”,诗言志故多庄严,词言情故多婉媚,因而词被称之为“艳科”。那么,何处最能滋生媚艳呢?宋初有“天下九福”之说:“京师钱福、眼福、病福、屏帷福,吴越口福,洛阳花福,蜀川药福,秦陇鞍马福,燕赵衣裳福。”当时全国有9个方面最为发达享受,分布各地,其中开封就拥有4“福”,将近一半,这就是财富最集中、景物最繁华、医药最发达、声色美艳的享乐天堂。其时不过五代攘乱之后,开封尚称不上太平盛世,此后经发展正如北宋末期孟元老所载,开封才“所谓花阵酒池,香山药海。别有幽坊小巷,燕馆歌楼,举之万数”。如此富贵温柔乡中,珠翠绮罗、轻歌曼舞、风花雪月、离愁别绪、伤春感怀就成了说不尽的主题。开封作为最繁华的都市,文化精英最集中,娱乐场所最密集,无疑成为都市词描述题材的代表。
如欧阳修的《御带花》:
青春何处风光好,帝里偏爱元夕。万重绘彩,构一屏峰岭,半空金碧。宝檠银缸,耀绛幕龙虎腾掷。沙堤远,雕轮绣毂,争走五王宅。
雍容熙熙作昼,会乐府神姬,海洞仙客。拽香摇翠,称执手行歌,锦街天陌。月淡寒轻,渐向晓,漏声寂寂。当年少狂心未已,不醉怎归得。
再如毛滂的《临江仙·都城元夕》:
闻道长安灯夜好,雕轮宝马如云。蓬莱清浅对觚稜。玉皇开碧落,银界失黄昏。
谁见江南憔悴客,端忧懒步芳尘。小屏风畔冷香凝。酒浓春入梦,窗破月寻人。
他们所突出的都市风光,是皇家的雍容、街市的繁华、灯节的辉煌,表现了东京城(毛滂词的“长安”是东京的代称)之所以不同于其他城市、更不同于乡村的京师特点。
普通的词作未必照顾农民,但都市词一般都会照顾市民,因为市民是都市词的重要消费者,这就使都市词必须雅俗共赏,更贴近都市生活和市民生活。开封对都市词最典型的突出贡献,是孕育了慢词和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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