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学异人钟嗣成:著《录鬼簿》为戏剧呐喊
http://www.hnta.cn 添加时间:2015/8/12 11:08:36 来源:河南省旅游局信息中心 点击次数:
元朝统一中国后,虽由少数民族入主中原,但是思想界仍是程朱理学占统治地位。在文坛上起着主导作用的便是“文以载道”的传统儒家理论,对新兴的戏剧艺术抱着无视、蔑视的态度。但是,在下层、民间,随着商业经济的发达和城市文化的繁荣,社会意识也在潜移默化之中涌动着新潮。
涉及文学领域,在澎湃潮头矗立的便是曲学异人钟嗣成。他为元代杂剧作家及一些散曲作家立传,写下旷世奇典《录鬼簿》,公然向传统挑战,为戏剧呐喊,为新学奠基。
元朝绝大多数杂剧和散曲作家社会地位不高,而杂剧、散曲虽然非常受欢迎,但地位又远远不及正统诗文。但在钟嗣成的心目中,元代杂剧和散曲作家都是能与山岳并峙、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的不死之鬼。他煞费苦心,终于令许多元文人不至于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即便一些文豪没有生卒年份、家学渊源可以记载,钟嗣成也想尽办法推考他们的行迹、记载他们的笔墨。一部收录了诸多人心酸一生和成就的《录鬼簿》,成就了元文人,也成就了钟嗣成。
钟嗣成也是杂剧和散曲作家。他的生平资料寥寥无几,我们只能从零星的资料中得知他字继先,号丑斋,祖籍大梁(今开封),寓居杭州,累试不第。钟嗣成一生坎坷,最大成就是撰写了《录鬼簿》。该书记载了金元曲家152人,几乎将两代知名曲家囊括殆尽。《录鬼簿》中收录的著录杂剧名目达452种,占了现存500种可考元人杂剧剧目的九成以上。所作杂剧有7种,《章台柳》《钱神论》《蟠桃会》《郑庄公》《斩陈馀》《诈游云梦》《冯公式烧券》均为佚传,仅存小令59首,套数一套,是研究元杂剧的重要资料。明初朱权《太和正音谱》评其词“如腾空宝气”。
“人之生斯世也,但以已死者为鬼,而不知未死者亦鬼也,酒罂饭囊,或醉或梦,块然泥土者,则其人与已死之鬼何异?此固未暇论也。其或稍知义理,口发善言,而于学问之道,甘于暴弃,临终之后,漠然无闻,则又不若块然之鬼为愈也。予尝见未死之鬼,吊已死之鬼,未之思也,特一间耳。独不知天地开辟,亘古及今,自有不死之鬼在!”
这是《录鬼簿》的自序,在钟嗣成看来,他所处的现实世界贤愚不分、人鬼颠倒,有的人未必不是混世之鬼,有的鬼则胜于芸芸众生。生而无为,生亦为鬼;死而又名,虽鬼犹人。世间存在着许多酒囊饭袋、醉生梦死之人,同样也存在着该被载入史册的不死之鬼。在拥有偌大疆域的元王朝里,那些出身卑微、职位不高却才识渊博的剧作家,他们记载了人世的苦难,为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发出不平的鸣声,并且留下了经世不朽的文学作品,这些人也应该像明德圣贤、忠臣孝子一样被载入史册,成为书中的不死之魂。于是,钟嗣成以鬼为内容创作了《录鬼簿》,以表彰那些位卑才高、史堪久传之士。
钟嗣成在《录鬼簿》中批驳那些苟求名利的世人是酒囊饭袋,不像他们自诩的那么高明。古语有云:“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对于满腹经纶的文人来说,入仕做官是最好的出路,十年寒窗苦读,不外乎为了谋得一官半职,得以一展长才,且能混口饭吃,那些不求功名的免俗者少之又少。钟嗣成一开始也抱着同样的求名心态,毕竟儒家以天下为己任的思想深深地影响着他。
元末,少年钟嗣成寄居杭州,在当地求学,受邓文原、曹鉴等大儒的指导,同窗好友有赵良弼、屈恭之等。他并非愚笨之人,有满腹的治世之策,一心想要报效朝廷,却屡试不中。后来,钟嗣成虽然当了一阵江浙行省掾史,但一直得不到升迁,最终看透官场的真实面目,毅然回家写书、教书。张养浩、马致远、乔吉、白贲、郑光祖、张可久、徐再思等曲坛名家也都有相同的命运,在求得功名之后方知是一场空。
钟嗣成与许多元曲家一样仕途不顺,但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大谈清高、隐逸,而是博取另一种名。他想明白了,既然不能仕而为官,就干脆退而为民。于是,他在退隐之后,并没有因为郁郁不得志而消沉,而是选择做一个潇洒快活的教书人。钟嗣成的散曲以自嘲嘲世,他甚至把自己当作是悲田院(又称“卑田院”,是历代建立的专门收容贫儿、乞丐的机构)。“风流贫最好,村沙富难交。拾灰泥补砌了旧砖窑,开一个教乞儿市学。裹一顶半新不旧乌纱帽,穿一领半长不短黄麻罩,系一条半联不断皂环绦,做一个穷风月训导。”钟嗣成在《醉太平》中显露了自己的心迹,同时这也是大部分文人的怨怼和无奈。钟嗣成决定写下《录鬼簿》,也正是由此引起的,他希望借自己的笔,将那些被埋没乡野的才子佳人尽数记录下。
在《录鬼簿》中,钟嗣成讲到前辈大家时,多会作一曲或一诗为其总结或是吊念。他用心记录每一个人,经过反复琢磨,给予中肯评语,体察他们的生活境遇,细想他们的品格。“平生湖海少知音,几曲宫商大用心。百年光景还争甚?空赢得雪鬓侵,跨仙禽路绕云深。欲挂坟前剑,重听膝上琴,漫携琴载酒相寻。”这首《凌波仙·吊乔梦符》是他为乔吉(字梦符)所写的悼词。钟嗣成笔下的乔吉,一生孤独,流浪“湖海少知音”,费尽心思争得功名,但是百年光景过后只剩满头白发,继而驾鹤西去。乔吉曾自称“不应举江湖状元”,表示江湖中的才子绝不应去争名逐利,对自己外出旅行和放荡生活给以安慰似的肯定。乔吉自我疏解,故作潇洒,但钟嗣成却知他实则凄苦,所以在《凌波仙·吊乔梦符》的前半曲书写乔吉悲情的生活经历。乔吉死后,钟嗣成很想到他的坟前洒一杯水酒,挂一柄长剑,弹一曲乔吉所作的曲子,以慰其魂灵。
纵观乔吉的人生经历,会惊奇地发现与钟嗣成的一生极其相似。两人都曾在杭州寄居多年,空有抱负却始终作为布衣以了残生。最后,乔吉选择浪迹天涯,钟嗣成则窝在杭州城中教书、写书。或许在体味他人的生命意义时,钟嗣成也在不断寻找自己的生活目标。仔细翻阅《录鬼簿》中的诸多曲人,会发现他们与钟嗣成的背影渐渐重合。他们都是满怀凄怆和不平的混世遗珠,同钟嗣成一样,不再苟求成为史册里的圣贤,但愿成为野史残录里的不死鬼,至少,他们的人格和气节没有被埋没。
钟嗣成将剧作家和剧本当作戏剧艺术最基本、最重要的部分载入典籍,如果没有这种观念和意识,明清戏剧学的发展将无从谈起。可以说,钟嗣成对于戏剧学有着卓越贡献。
(作者:王兰兰 责任编辑:郭双) 【回到顶部】 【返回上页】 【关闭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