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的不敌写诗的
洛阳安乐镇东南角,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1000多年前,这儿有一个居民区,叫崇让坊,唐代高官王茂元的宅子就在此处。
如今知道王茂元的人不多:当官的一抓一大把,除非是学历史的,不然谁记得住那么多名字?但王茂元有一个了不得的女婿——李商隐,作为晚唐最杰出的诗人,他的大名,地球人几乎都知道。就算不知道,一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是他写的,也就晓得了。
文化的感召力是超越时间、权势而存在的。
洛阳见证了李商隐生命中的璀璨时光。王茂元故宅的东亭,便是李商隐当年写诗的地方。
他被爱情撞了腰
李商隐是在十六七岁的时候离开家乡,来到东都洛阳的。
那时他正年轻,才华盖世。朝廷大官令狐楚爱才心切,高薪聘请他到东都当幕僚。幕僚类似于现在的总裁助理,可以跟随老板出入上流社会,结交各色厉害人物。
在洛阳,李商隐见到了文坛前辈白居易,得到了老白的夸张鼓励:小李的诗文写得好啊,我恨不得转世投胎,给小李当儿子!
在洛阳,李商隐被爱情狠狠地撞了一下腰——不对,是撞了好几下腰。
他的初恋女友名叫柳枝,是洛阳富商的千金。某年春日牡丹盛开,两个人在花丛中相遇,李商隐堕入情网,疯狂写诗,可柳枝的父母棒打鸳鸯,将她嫁给了一名王侯。
失恋的李商隐心灰意冷,跑到洛阳北边的玉阳山上修道参禅,遇见了另一个姑娘——公主的侍女珠(一说是宋华阳)。珠遇见李才子春心大动,孤男寡女频频私会,后来东窗事发,公主大怒,李商隐被赶下了山……
苦痛怎样化为财富
再后来,令狐楚死了。令狐楚的政治对手王茂元赏识李商隐,说服小李跳槽到自家公司,并给出了“巨额奖励”:把女儿嫁给李商隐。
饱受情伤的李商隐,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段稳定的感情。他娶了王氏,希望与其白头偕老。据说,“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便是他到四川出差时写给妻子的情诗。
无奈命运偏要折磨多情诗人,好日子没过多少年,王氏便染病身亡。与此同时,李商隐也因娶了前老板对手的女儿,饱受诟病,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事业受挫,前途不明。
写诗的人都有一颗敏感的心,更易感知生命的美好,也更能感受到现实的苦痛,然而个人的苦痛,经由伟大心灵的酝酿,有可能化为人类的财富。
有一位前辈,好追忆往事,每回张嘴起头,必吟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李商隐倘若泉下有知,会否少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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