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东京的文化产业
http://www.hnta.cn 添加时间:2014/9/23 11:49:46 来源:河南省旅游局信息中心 点击次数:
作为从事文化产品生产、以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为目标的经营性行业,文化产业是社会生产力和商品经济发展的必然产物。北宋时期,由于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商业、文化的繁荣,都城东京的文化产业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红火。
发达的印刷业与图书市场
经唐、五代时期的发展,雕版印刷到北宋进入鼎盛时期,加上政府重视和提倡,北宋雕版印刷揭开了我国古代印刷史上辉煌的一页。
东京是全国木版雕印中心之一,因而也是图书出版、交易中心。以国子监为代表的中央机关和以公使库为代表的地方机关,编印的图书(即官刻本)涵盖儒家经书、史书以及诸子、医学、算学、类书、宗教典籍等,“虽汉唐之盛无以加此”(姚铉《〈唐文粹〉序》)。太宗、真宗年间,钦定印刷大型类书《太平广记》《太平御览》《文苑英华》《册府元龟》,计3500卷。真宗景德年间,仅国子监就有书板十万余,“经史正义皆具……今板大备,士庶家皆有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官印图书规模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东京民间印刷业也初步形成,除私人出资刻印、不以营利为目的的家刻本外,最主要的是商业性坊刻本。书坊类似于今天的出版社,集印书、售书于一体,以营利为主要目的,政论文章、大臣奏议、科考范文等均在刻印之列。
东京印刷业繁荣,还可据一条诏令得到印证。康定元年(1040年),“在京无图之辈及书肆之家,多将诸色人所讲边机文字,镂版鬻卖,流布在外”。仁宗下诏,“委开封府密切根捉,许人陈告,勘鞫闻奏”(《宋会要》)。
官营、私营印书的兴盛,加上外地印书来京销售,图书作为商品在东京市场上广泛流通。相国寺及其附近是图书交易中心,《东京梦华录》有相国寺殿后资圣门前、寺东门大街卖书籍的记载。荣六郎经史书铺,以刻印、出售经史图书而闻名,北宋亡后迁至南宋都城临安继续开张。张舜民文集《画墁集》,政和年间“京师鬻书者忽印是集,售者至填塞衢巷”(周紫芝《太仓米集》)。国子监的雕版,“例许士人纳纸墨钱自印。凡官刻书,亦有定价出售”(叶德辉《书林清话》)。朝廷更是大量征购图书,以充馆藏。咸平四年(1001年),朝廷“诏天下购馆阁逸书,每卷给千钱”(《续资治通鉴长编》)。
东京图书还向国外销售,促进了文化的传播。《宋史》载,日本、高丽、交等国使者来京,常采购图书。熙宁六年(1073年),日本僧人成寻在东京印经院一口气购买《十钵文殊经》《宝要义论》等经书100多卷。元年间,高丽使臣来京,“请市书甚众”。苏轼在《论高丽买书利害子三首》中有“中国书籍山积于高丽”之说。
笔墨生产与书画交易
东京笔墨生产繁荣。制笔业店铺林立,对此,欧阳修、黄庭坚分别有“京师诸笔工,牌榜自称述。累累相国东,比若衣缝虱”和“都下笔师如猬毛”的描写。元丰年间,侍其瑛在东京“以笔为业……遂以笔名家”(陆友《墨史》)。吴无至制“无心散卓”笔,“小大皆可人意”(黄庭坚《书吴无至笔》)。“熙宁后,世始用无心散卓笔,其风一变”(叶梦得《避暑录话》)。赵文秀的笔更是有名。
制墨上,工匠裴言造墨,“料精而墨善”。号称“墨仙”的潘谷,造墨“既精好而价不二”(陆友《墨史》);“人制墨莫有及谷者”(晁贯之《墨经》);苏轼有“一朝入海寻李白,空看人间画墨仙”的诗句。北宋末年,东京制墨名家辈出,张孜、陈昱、关、关琐、郭遇明等“皆有声称而精于样制”(何《春渚纪闻》)。梅鼎、曹知微、梅赡、张雅、高肩等,皆为“崇宁以来京师名手”(陆友《墨史》)。《东京梦华录》载,“万姓交易”的相国寺市场,“赵文秀笔及潘谷墨,占定两廊”,可见其规模不小。
东京书画家云集,作品大量商品化,书画买卖成为东京的重要行业。朝廷大肆收藏,收藏家把藏品当成财产。景年间,李宥命僧人惠明代购祖父、山水画家李成之画作,“倍出金币,归者如市”(刘道醇《宋朝名画评》)。岑宗旦“尤善行书,如银钩趸尾,脱去妩媚”,得英宗嘉赏,成名后“字画一出,偶得之者争相贾售”(《宣和书谱》)。王广渊书法“笔力豪健”“字价千金”(《书林纪事》)。苏轼书法因朝廷多次禁毁而价格倍增,宣和年间朝廷搜集,“一纸定值万钱”。米芾名声既盛,“寸纸数字,人争售之,以为珍玩”(《宣和书谱》),以至于米芾云“书画不可论价”。“至于幽人、释子,所藏寸纸,皆为利诱”(《书林纪事》)。
东京书画市场之盛,还可从下面的记载中窥见一斑。《宋会要》有“模刻御书字鬻卖者”的记载,可见京城有想靠皇上墨宝而发财的人,以至于朝廷下诏开封府:“有模刻御书字鬻卖者,重坐之。”赵明诚在京城曾以200贯的价格购得蔡襄《神妙帖》3幅,李清照在《金石录后续》中有赵明诚到相国寺“市碑文”的记述。欧阳修《石曼卿墓表》拓片,一本“半千买得”(文莹《湘山野录》)。李公麟死后,其作品“有厚以金帛购之者,由是夤缘摹仿,伪以取利”(《宣和画谱》)。交易中竟出现了以赝品牟利的人。
节日民间艺术品市场
北宋一年到头节日不断,活动丰富多彩,这无疑拉动了节日消费,传统佳节更是带来了民间艺术品市场的繁荣。
年画正式命名于清代,但在北宋已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画种。沈括《补笔谈》有神宗令画工镌版印刷钟馗之像的记载,可见北宋时年画走进了雕版印刷,因而其印量可满足京城庞大的市场需求。《东京梦华录》载,进入腊月,东京家家户户“除尘秽,净庭户”以迎新年,此时“市井皆印卖门神、钟馗、桃板、桃符,及财门钝驴、回头鹿马、天行帖子”。此前祭灶日,京城人家还“贴灶马于灶上”。这一节日文化市场盛况,无疑是木版印画兴起的结果。
到了上元节(元宵节),京城举行大型灯展,太祖更是将“燃灯五夜著为令”,因而东京呈现出“车马纷纷白昼同,万家灯火暖春风”(王安石《上元戏呈贡父》)的景象,由此带来了灯市的繁荣。罗烨《醉翁谈录》载,东京自正月初在东华门外设灯市,市场上灯球、灯槊、绢灯笼、日月灯、诗牌灯、镜灯、马骑灯等琳琅满目。更有心灵手巧者,用兽角、翎毛、琉璃、皮革、丝绸等物,制成牡丹、莲荷、曼陀罗等花卉状灯盏。加上“奇术异能,歌舞百戏”,各种文艺演出更是拉动了元宵节的消费。
立春时节,北宋有“鞭春”(打春)的习俗,仪式隆重。为满足京城士庶人家喜爱春牛的愿望,百姓自制小春牛到京城出售。《东京梦华录》载“(开封)府前左右,百姓卖小春牛,往往花装栏座,上列百戏人物”“贵家多驾安车就看,买去相馈赠”。
七夕节,东京多处有“乞巧市”,出售仙楼、仙桥等剪纸乞巧物以及用凫雁、鸳鸯、龟鱼等动物模型铸成、饰以彩画金缕的“水上浮”。许多瓦子、街头,叫卖一种叫“磨喝乐”的土偶。《东京梦华录》载,土偶“悉以雕木彩装栏座,或用红纱碧笼,或饰以金珠牙翠,有一对直数千者。禁中及贵家与士庶为时物追陪”。司马光有“土偶长尺余,买之珠一囊”的诗句。
歌楼、伎馆与宋词创作
词,原是隋唐兴起的燕乐歌词,经过诗人的努力,到宋代呈现出鼎盛之势。北宋对文教的重视,士大夫们雅集之风的盛行以及市民文化的勃兴,构成了宋词繁荣的沃土。
东京作为文化中心,遍布全城的瓦舍勾栏里,说话、嘌唱、傀儡、影戏、杂剧等各种商业性文艺演出“不以风雨寒暑。诸棚看人,日日如是”(《东京梦华录》)。大众文化的生产与消费空前鼎盛。“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东京梦华录》)。歌楼、伎馆里不绝于耳的歌声,使得词从宋初官僚士大夫们欣赏的一统天下走向市井大众。广泛的消费群体、新鲜的时代风貌,大大刺激了词人的创作热情,词一跃而成为东京文化市场上的热销产品。为乐工、歌伎填词,以满足舞榭歌台、尊前席上的消费需要,成为东京城重要的文化生产。柳永、晏殊、晁冲之、晏几道、秦观、周邦彦等是主要作者。
时代歌手、慢词大家柳永,作为秦楼楚馆常客,“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可谓生产“市民宋词”的高产作家。“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辞,始行于世。于是声传一时。”以至于东京城“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叶梦得《避暑录话》)。柳永也因“变旧声,作新声,出《乐章集》,大得声称于世”(李清照《词论》)。柳永之词作写都市繁华、市井风情、歌伎遭遇和自身落魄,语言通俗有味,市民气息浓郁。“庆嘉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这是他笔下的东京元宵夜;“千步虹桥,参差雁齿,直趋水殿”,这是他笔下的金明池风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是他在东京与恋人惜别……
宋词的兴盛,离不开东京市民阶层的崛起和文化娱乐业的繁荣,离不开东京文化消费的大众化和商业化,这就是文化产业发展的动力。
“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陈寅恪)。繁荣的大宋文化是我们传承与创新的丰厚遗产。今天,文化产业已成为现代经济的重要支柱,2013年,开封宋都古城文化产业园区成为国家级示范园区,以《大宋·东京梦华》《千回大宋》等为代表的演出,实现了大宋文化与现代科技手段的完美结合。我们相信,以“宋文化”为核心的开封文化产业,必将在新的时代演绎出古典与时尚的辉煌交响。
(作者:邓高峰 责任编辑:高晓婷) 【回到顶部】 【返回上页】 【关闭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