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月，本报曾推出“李绿园与《歧路灯》”系列稿件，引起读者关注。令人惊奇的是，在民国时期，李绿园的同族后人李珍仿效李绿园，写出了一部长篇小说《鸿魔传》。小说至今未能出版，手稿被其家人秘藏至今，不被外人所知。《洛阳晚报》记者采访了李珍的儿子李铁梁及文史学者张弦生、张宗子等人，为您揭秘李珍和他的《鸿魔传》。

　　《鸿魔传》的开篇，就将小说的叙事基点定在《西游记》的框架中。托塔天王李靖、玉帝、杨戬、哪吒、齐天大圣等天神，也是脱胎于《西游记》一书。

　　1《西游记》在豫西地区影响深远

　　《西游记》是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是由明代小说家吴承恩创作的中国古代第一部浪漫主义长篇神魔小说。它主要描写了孙悟空、猪八戒、沙僧三人保护唐僧西行取经，唐僧从投胎到取经归来共经历了八十一难，一路降妖伏魔，化险为夷，最后到达西天并取得真经的故事。该小说取材于《大唐三藏取经诗话》、民间传说和元杂剧等。

　　中州古籍出版社原副总编辑、编审张弦生指出，西游故事在两宋时期，由于说话艺人的讲述，已经在民间越传越广，越传越神。金元时期，西游故事活跃在戏曲舞台上，杂剧中有许多有关西游故事的剧目，从人物形象到情节，都使西游故事得到很大发展。明代初年，已有平话《西游记》刊刻。吴承恩就在这些民间故事、戏曲演出及神佛传说的基础上，创作了著名《西游记》一书。

　　《西游记》一经问世，就风靡开来。明清时期，从皇宫后妃到乡村农夫，从苍颜老者到三岁顽童，无不喜爱《西游记》。清代的租书摊儿都在显眼位置摆放《西游记》《水浒传》等书，人们反复阅读，爱不释手。

　　《西游记》一书的广泛流传，不仅对后世的小说和其他艺术作品的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且对社会生活、宗教习俗、意识形态等方面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据称宜阳县的花果山就有许多孙悟空的传说;巩义市青龙山慈云寺九九八十一峰，据说正是吴承恩著《西游记》的灵感来源;淮水之源的桐柏山地区(今河南省桐柏县和湖北省随州一带)，都有大量关于《西游记》特别是孙悟空的传说。

　　李珍创作的神魔小说《鸿魔传》一书，是《西游记》在清代豫西地区留下影响的重要资料。

　　2 叙事基点在《西游记》框架中

　　《鸿魔传》第一回开篇写道：“只因曩(nǎng，以往，从前)日唐太宗欲得真经而宠信佛道，自三藏在西域取经以后，越加敬附。无论贫者、富者，皆得置一佛像，系于身伴。富者金铸，中者玉刊银造，贫者或铜或铁，总然无业游民、乞丐之人，亦得木雕其像而伴焉。……自唐朝宠佛以来，正神亦未甚索，而邪魔乘隙而作者侈矣。或泼妖，或劣怪，诈称雷音，冒充如来，私尊古代的圣贤，迫逼迷生建设庙宇，会献叵奢，烦钞无算，由此而伤财劳民者远矣。天下大地，尽被兰若、古刹、庙观所占，以致正气衰弱，邪阴蔽尘，是是非非佈(布)于世界。”

　　显然，李珍将这部神魔小说的叙事基点，定在《西游记》的故事框架中。

　　《鸿魔传》第二回写道：“只因九头鸟叠而猖獗，屡征未服，玉帝命托塔剿捕。”李靖想到九头鸟曾被二郎神杨戬的哮天犬咬掉一个头，又想到“鸡鸣狗盗”之事，认为耗犬星也有用处，就将其带在身边，前去剿灭九头鸟。

　　细心的读者可以看出，李靖宫中的耗犬星，类似于二郎神杨戬身边的细犬(即哮天犬)。

　　没想到，耗犬星贪恋红尘，趁机下凡，后投胎为申公豹，姜子牙将其捕获，押赴北海，后封其为河伯。唐代宠幸佛道，河伯(申公豹)窜至甘肃祈山县栖虎岗，诈称韩王，苛虐百姓。这显然是杂糅了《封神演义》和《西游记》的故事情节而虚构的新情节。

　　在《鸿魔传》第五回中，河伯说：“金河小龙与袁守诚强辩：我问你下的似(是)啥雨呢?”这是借用《西游记》中泾河龙王算卦之事。

　　《鸿魔传》第十三回西海龙王到天庭上奏时，写玉皇大帝的护卫：“玉帝驾坐玉栏金阙灵霄宝殿，两壁侍卫陈列护围：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后有二位灵童仙姬执定龙凤羽扇，左右侍立。珠帘下垂，内观略真。”这和《西游记》第四回关于灵霄宝殿的描写极其相似。龙王奏孙行者、关圣帝都平不了九头鸟，金星建议去找“听调不听宣”的“灌洲灌江口二郎神御外甥杨戬”。玉帝道：“……昨昔孙悟空大闹天宫，调彼捕捉，数败行者。”这也是借用《西游记》的故事情节。

　　3 学习《西游记》的白描手法

　　李珍创作这部神魔小说，很善于学习吴承恩的写作手法，从《西游记》中汲取营养。《鸿魔传》中的诸多神佛，除前面提过的，还有惧(巨)灵神、太白金星、观音、火帝真君、西海龙王等，这些神佛都曾在《西游记》中孙悟空大闹天宫时出现。

　　《鸿魔传》中的许多妖精，如妖精猪暗王、熊罴怪、虾米精、老鳖精、蛙精、白狮王、红发王、九首鹏、白蛟王等，妖精中有四家大王，其一为“牛魔王之孙牛兕(sì)王”，这些都使人想起唐僧取经路上的那些妖魔。

　　在《鸿魔传》中河伯要民众进贡童男、童女的事，基本等同于《西游记》第四十七回车迟国元会县陈家庄的金鱼怪“一年一次祭赛，要一个童男，一个童女，猪羊牲醴(lǐ，甜酒)供献他”这一情节。

　　张弦生认为，《鸿魔传》这部小说不仅在人物道白、对话上来自《西游记》，在景物描写上也善于学习《西游记》的白描手法，运用自己擅长的家常口语来状物叙事，使读者如同身临其境。如《鸿魔传》第六十四回写汤储带领人役前往栖虎岗灭妖的情景：

　　行三四十里，日将中时，只见西北上空起了一块老云。隐隐闻雷鸣，霎时间听见霹雳一声，云如箭催，电光闪精，登时皂了半边天。须臾，烈风暴鸣，眼看雨至首顶……说话不及，雨点如大钱一般，乒乒乓乓砸将下来。……(众人)急入山门，大雨滂沱，如盆泼一般……风刮折枝，雨洒土堕，急雷跟滚豆一般来往团震。只下得檐水交流，沟水溢堤，麦禾漫伏。约有两点钟时，方才略息。

　　这种很有艺术感染力的精彩描写，和《西游记》第八十七回“孙大圣劝善施霖”的雨景描写一样，都让人有身在雨中的感受。这种描写在《鸿魔传》书中随处可见，使这部小说具有相当高的艺术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