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唱艺术又称曲艺,是以说唱为手段进行状物、写景、倾诉感情、表达故事、刻画人物的一种独特艺术形式,是我国传统民间表演艺术,由古代民间的口头文学和歌唱艺术经过长期发展演变而成。说唱艺术起源很早,其作为一种独立的艺术形式,在唐代中期正式形成。说唱艺术发展至宋代,出现了繁荣局面,不但种类多、艺人多,而且成为市井消遣娱乐的世俗文艺,深受平民喜欢,影响很大。中国宋史研究会副会长、河南大学宋史研究所所长程民生教授表示,从某种意义上说,宋代说唱艺术是戏剧的起源,引领后世戏剧繁荣。
说唱艺术 繁荣于北宋开封
宋代城市经济繁荣,市民阶层正式登上历史舞台,文化艺术为了适应社会变化的需要,不断向通俗化、市民化方向发展。在市民文化逐渐繁荣的环境中,说唱艺术不断发展,表现出了鲜明的市民文化特征。说唱艺术作为宋代最流行的艺术表现形式,在继承前朝说唱艺术发展的基础上日趋成熟。特别是瓦子勾栏的兴盛、专业创作组织的出现,为说唱艺术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程民生教授介绍说,瓦子勾栏最早在宋代开封诞生。瓦子又称瓦舍,是综合性的娱乐场所,其中以勾栏(又称勾肆)为主,包括饮食、占卜等。游客来去自由,来时汇集一起,有如瓦合;离去散布四方,有如瓦解,因而称之为瓦子。开封城内外至少有9处瓦子,即《东京梦华录》中提到的东角楼桑家瓦子,近北的中瓦、里瓦,旧曹门外朱家桥瓦子,大内西边州西瓦子,州西梁门外瓦子,宋门外瓦子,保康门瓦子,旧封丘门外斜街北瓦子。瓦子中的勾栏,是用栏杆、幕幛等物封闭的剧场。各瓦子中的勾栏数目多少不一,桑家瓦子、中瓦、里瓦内有大小勾栏50余座。中国戏剧、小说等市民文艺就是在这里孕育的。南宋初期,瓦子随南迁的宋政府一起传入杭州。
北宋时期,风靡于开封的瓦子勾栏,成为说唱艺术不断提高、发展的重要场所。作为宋代一种专门的娱乐场所,瓦子勾栏里的文娱活动种类繁多,并且能满足不同阶层、不同职业、不同年龄层次和不同爱好的人。由于瓦子勾栏的存在,不少从前由上层独享的娱乐活动逐渐成为大众共同的活动,以至于有“勾栏不闲,终日团圆”的说法。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在瓦子勾栏中轮番上演,无疑将我国民间百戏、说唱曲艺推向高峰。
宋代说唱艺术种类很多,大致可分为四类,即说话类、演唱类、杂说类、滑稽类。说唱艺术在宋代得以繁荣有四个方面的原因。一是经济繁荣。宋代农业、手工业、商业等获得了巨大发展,其发达程度远超前代。二是文化昌盛。宋代推行崇文抑教政策,使得文化出现了大发展。三是市民阶层兴起。市民阶层的兴起,为说唱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广泛的群众基础。四是城市发展。宋代城市获得了巨大发展,不仅数量多,而且内部结构产生了巨大变化,如北宋都城开封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商业大都市,人口超过百万,商业发达,文化繁荣,人来车往,十分热闹。城市的发展,为说唱艺术的繁荣提供了基本条件。
宋代勾栏的经理人十分重视商业宣传,里里外外布置了不少用来宣传的装饰,上面一般书写节目名称、演出时间以及主要演员的名号等。这是历史上最早出现于市井的用以满足居民消遣娱乐的商业剧场,它标志着文化艺术演出不再囿禁于宫廷、寺院与豪门府第。
随着以上现象的出现,宋代说唱艺术在文化艺术等多元化因素的影响下,形成了鼓子词、诸宫调、唱赚、陶真、涯词、货郎儿等曲种。
宋代说唱 艺术和时代特色鲜明
宋代说唱艺术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表现出鲜明的艺术特色和时代特色。在说唱艺术创作中,宋代市民文化对封建礼教的正统地位提出了挑战,具有一定的政治色彩。这一点在《西厢记诸宫调》中得到了充分表现:出身贵族家庭的美丽少女莺莺,从小受封建礼教熏陶,她在邂逅张生后萌生了爱情。莺莺被张生琴声中的热切呼唤感动,但是没有勇气和他见面。在她的内心深处,封建礼教的约束和对张生的爱恋激烈地冲突,最终的结果是爱情战胜了礼教。
又如《刘知远诸宫调》,通过描写书生刘知远在从贫寒到显达的过程中对待三娘的态度变化,表现了“负心婚变”的过程。这些创作不迎合上层统治阶级的胃口,而是为平民阶层鸣不平,直接表现平民对封建礼教制度、上层统治阶级不当行为的反抗精神,具有非常鲜明的阶级特征。
文化的发展和变异总是跟社会经济发展分不开。北宋时期,商品经济得到空前发展,商业化成了市民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点在说唱艺术的表现形式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说唱艺术作为勾栏中主要的演出形式,充分地体现了宋代市民文化的商业特色。
宋代说唱艺术还表现出多样化和专业化特色。为了满足不同人的欣赏需要,说唱艺术出现了不同的形式,吹、拉、弹、唱、独奏、合奏等应有尽有。这些形式不拘泥于瓦子勾栏内,许多说唱艺人还在街头摆开架势娱乐一番。以鼓为节拍用来叙事写景的鼓子词;取不同宫调的许多短套联成数万言的长篇,杂以说白,以叙长篇故事的诸宫调;内容与说话相似的涯词、小唱、嘌唱;集诸色歌吟卖物之声,模仿各种叫卖声的叫果子等,都突显了说唱艺术的多样性。
说唱艺术的兴起,唤起了艺人对说唱艺术创作的极大热情,并成立了专业组织——“社会”“书会”。艺人与平民打成一片,他们创造的说唱音乐把市民文化特征体现得更加充分。
宋代说唱 引领后世戏剧繁荣
“宋代的开封是最早的市民城市,正式登上历史舞台的市民阶层随即产生了市民文艺,开启了我国文学艺术的新纪元。开封是市井文明的渊薮,其中,发展、繁荣于北宋东京的说唱艺术,可以说是中国戏剧艺术的起源。” 程民生教授说。
程民生教授说,宋金两代是我国戏剧的形成时期,宋杂剧是宋代各种歌舞、杂戏的统称,也是中国戏曲最早的形式。最为典型的是杂扮,以剧情简单、逗人喜笑著称,为杂剧之散段。宋杂剧的源头有两个,均离不开开封。一是宫廷优伶表演的政治色彩浓郁的喜剧小品。王国维《宋元戏曲史》第二章《宋之滑稽戏》所列举的北宋事例16则全是宫廷优伶作品,因此可以说宋杂剧必定形成、完善于北宋京师开封。二是民间杂扮。杂扮是市民文艺的一种,起源于开封,由宫廷走向民间。开封东角楼“街南桑家瓦子,近北则中瓦,次里瓦。其中大小勾栏五十余座。内中瓦子、莲花棚、牡丹棚;里瓦子夜叉棚、象棚最大,可容数千人。自丁先现、王团子、张七圣辈,后来可有人于此作场”。其中,丁先现是宋代最著名的戏剧艺人(即宫廷优伶),在北宋中后期担任教坊使数十年,后在开封瓦子象棚中从事商业演出,带动了民间戏剧的发展。至少在宋徽宗时的开封,就有大型连本戏连续七八日进行演出,场次、情节之繁复可想而知。中国戏剧史的崭新篇章是从宋杂剧开始的,它开启了元、明、清杂戏及现代戏剧的先河。
程民生教授介绍说,诸宫调是大型说唱文学,由多种宫调组合成一个完整的长曲,为后世的戏曲音乐开辟了道路,是戏剧的源头之一,北宋已用诸宫调的曲调演唱宋杂剧。宋人记载,泽州人“孔三传者,首创诸宫调古传,士大夫皆能诵之”,地点正是开封。吴自牧言:“说唱诸宫调,昨汴京有孔三传编成传奇灵怪,入曲说唱。”耐得翁也指出:“诸宫调本京师孔三传编撰传奇灵怪,入曲说唱。”孟元老载崇宁、大观以来,在京瓦肆伎艺中就有“孔三传耍秀才诸宫调”。说唱诸宫调至元代渐趋衰落,但其曲调等重要艺术手段被北方元杂剧吸收。
宋代说唱艺术的繁荣和发展,是我国古代音乐文化由贵族转向平民、由宫廷走向民间、由单纯的礼仪性和娱乐性跻身于商品经济舞台的历史性标志。宋代繁华的娱乐集中地瓦子和固定的演出场所勾栏的出现, 标志着市民艺术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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