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曹魏白玉杯
http://www.hnta.cn 2008-4-15 来源：大河报 点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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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盛夏文图
洛阳市博物馆馆藏曹魏白玉杯，极优雅，又极素朴。
它的玉质温润洁白，筒身直腹，圆饼形高足，通体光素无纹。从加工上看，玉杯的杯口、杯身、高足切割规整，折角分明。整体看去，曲线流畅优美极了。
看到白玉杯，历代文人附丽于其上的歌咏涌上心头。唐代茶圣陆羽有《六羡歌》：“不羡黄金，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黄金和白玉杯并列，皆宝物。作者不羡，自有高洁情怀。
五代南唐词人冯延巳的《抛球乐》也道：“莫怨登高白玉杯，茱萸微绽菊花开。池塘水冷鸳鸯起，帘幕烟寒翡翠来。重待烧红烛，留取笙歌莫放回。”秋日盛景，茱萸初放菊花盛开；登高怀人，玉杯美酒清冽无限。太快乐了，主人公流恋不舍，到了晚上还要高烧红烛，舞乐宴饮做彻夜之欢。
依然是尽日登高，依然是玉杯清酒，曲终人散，只余一人盘桓于如钩秋月下。此中意味非前诗热闹可比。
不管热闹还是冷清，“抛球乐”的主人公，一直手握白玉杯，这个将饮或已饮的姿态，大可玩味。为什么一定是白玉杯呢？因为它既奢华又高雅，是富贵气象和读书人高洁品格的完美融合。
欧阳修也有一首《浣溪沙》，起首便是“红粉佳人白玉杯，木兰船稳棹歌催”，这是美女持杯，想来握杯之手比玉杯更洁白，同苏轼曾刻画的“手握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欧阳修起首两句描出一幅画，画意悠远，接下来是美女画船，渐行渐远，只有从远处的绿荷丛中传来细碎的笑声，而此时，“细雨轻烟笼草树，斜桥曲水绕楼台。夕阳高处画屏开。”美女能做尽日之游，想来是玉杯美酒助了兴致添了豪情？
看到白玉杯，我思量到的都是诗酒风流的场景。也难怪洛阳市博物馆的专家将这件白玉杯主人设想为曹魏时期的文人雅士，因为“从它身上，我们可以领略到自然之美和文人之美的和谐统一，也能感受到墓主人深沉的人生态度和崇高的精神境界”。
那么，这种设想有没有依据呢？这只杯子，是怎么历劫不灭，逃过岁月的重锤敲击完美如初呢？
完美如昔“若只如初见”
１９５６年７月，苏联援建中国多个项目，其中一项是洛阳矿山厂项目，地点在洛阳涧西１６工区。搞基建时，发现了一座古墓，“墓室有淤土，证明被盗过。幸运的是，盗洞只打入了墓道，未进墓室，东西都保留了下来，甚至连位置都没动。白玉杯就在墓前室里。”张剑先生说，他是洛阳市文物工作队退休专家，当年参与了这座墓的考古发掘。
从发掘报告中的《墓葬平面及侧视图》可以清晰看出，墓是明券的砖室墓，深１０．３米，由墓道、甬道、墓室、耳室等组成。除墓道外，甬道、墓室、耳室全用素面砖砌筑。墓室又分前室、后室，前室近似正方形，两个耳室与前室南北壁相连。后室为长方形。
此墓随葬品较为丰富，虽被盗，仍残留遗物６５件，以陶器为主，另外还有少量铜器、铁器、玉器。陶器大多出土于南北耳室，个别出土于后室，铁器、铜器和玉器皆出于前室。这是为什么呢？因为陶器是明器，所以集中葬于南北耳室，而铁、铜、玉器有可能是墓主人生前心爱的实用品，所以就一同葬于前室。
白玉杯就在前室土里埋着，“用水洗了一下，一看，太漂亮了，毫无残缺。要知道，玉器残与不残价值差别太大了。”张剑先生说。
后经专家考证，这件玉杯是墓主人生前饮酒用的器物。它采用我国名贵的和田白玉琢制而成，由于和田玉玉质纯净洁白，有一种类似羊脂般朦胧温润的凝脂感，古人又称之为“羊脂美玉”。魏晋时期，因为长期战乱，与西域贸易受阻，新疆和田白玉在内地日渐稀少，精美玉器罕见，在这样的背景下，白玉杯显得尤其珍贵。
墓前室中，还出土了一种极重要文物——铁帷帐架。帐架早塌，只余用作连接的像角铁一样的铁管，铁管内均有朽木痕迹，估计原来是用木棒撑起的帷帐。考古人员曾试图复原，他们将铁架用木棒重新搭建，构成一个锥顶或长方顶的立体框架，只要在四周围上布，就构成一个完整的帷帐。
为什么说铁帷帐架重要呢？因为其中一铁管上刻有“正始八年八月”的铭文。“这太重要了，这就肯定了这座墓是曹魏时期的。曹魏传五帝共４６年，年头太短了，曹魏墓与之前的东汉晚期墓和之后的西晋墓很难区别。直到１９８９年，这座墓都是我国唯一一座有明确纪年、可以认定的曹魏墓。１９８９年后，以此墓为标尺，在偃师发现了几座曹魏墓。”洛阳市文物工作队专家余扶危先生说。
那么，铁帷帐架是做什么用的呢？
“是祭祀所用？但祭祀应在墓外，它却出现在墓室内。可能是当时墓外祭祀完直接埋在墓里头了，也可能是墓主人生前的日用品。比如墓主人生前喜欢打猎游玩，这是他所用的野营帐篷。”余扶危先生讲了他的推测。
“这是墓主人生前日用品，应该像后世的蚊帐一样。”张剑先生提出了另一种看法。
不管这铁帷帐架是干吗用的，它确认了墓的纪年，从而确认了白玉杯是魏晋时期的传世之作。“那一时期的玉杯，目前全国仅此一件。”张剑先生说。两位老先生推断，墓主人应为当时一般贵族，有一定政治和经济地位，但地位不会特别高，很可能是文人雅士。因为如果是武士，会有兵器随葬的。
白玉杯上折射曹魏光芒
曹魏历史很短，但在中国历史上并非无足轻重。
公元２２０年，曹丕迁都洛阳后，曹魏传五帝４６年。接着是公元２６５年晋武帝司马炎篡立晋，下传三帝共５２年，均定都洛阳，史称西晋。这两个王朝虽短命，力量却不弱。曹魏是三国中实力最强者，西晋初年也实现了全国统一，这时中原地区出现社会比较安定、经济逐渐繁荣的局面。
魏晋洛阳城是在东汉洛阳城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公元１９０年，董卓胁迫汉献帝迁都长安，把洛阳数百万人都迁到长安去了。为了断大家的后路，把洛阳方圆二百里之内的“宫庙官府居家”都烧了。魏晋洛阳城几乎是重建一座新城，但大体仍沿用东汉旧制，只是名称大都做了变动。魏明帝还在城西北角增筑了金墉城，城内有光极殿、崇天堂、百尺楼等建筑，“重楼飞阁，遍城上下，从地望之有如云也”。
曹魏诸帝陵墓，也皆选在洛阳附近。比如魏文帝阳陵在首阳山东段（今偃师火车站北），魏明帝高平陵在今汝阳县城东南。
洛阳城元气初复，太学重兴。曹魏正始年间（２４０年至２４８年），何晏、王弼等人又兴魏晋玄学，它是儒家思想和老庄哲学相融合的产物，促进了中国古代哲学思想的发展，在当时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
这个短暂的朝代，也有其光辉所在。白玉杯上，折射出它的光芒。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由以下几个原因所决定。
从历史发展角度而言，白玉杯之所以能出现，缘于厚葬制度的废除。
中国丧葬文化主体特征是厚葬，其中以帝王陵为甚，而曹魏的缔造者曹操的高陵（又称“西陵”）却是薄葬。曹操没当过一天皇帝，生前连“王”也不是，然而曹操是“事实上的皇帝”，生前一直在替汉王朝做主，“挟天子以令诸侯”，陈寿写《三国志》时，《魏书》本纪第一人就是没坐过龙椅的“武帝操”。“武帝操”临终有遗令：“敛以时服，无藏金玉珍宝。”理由是“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
估计“武帝操”有这想法不是一天半天了。《三国志》记载，曹操生前发布过两道命令“禁厚葬”，时间都在汉献帝刘协当皇帝时期。他坚决地将“禁厚葬”进行到底，是中国古帝王中“禁厚葬”的第一人。
曹操是中国盗墓史上的狂人之一，在军中设“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职专营盗墓，就是他的发明。曹操手下有几十个人，他们的“战斗任务”就是把帝王陵内的金银财宝转移到自己的军需仓库里。一个资深盗墓者，百年后坚决要求薄葬，恐怕是怕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罢。声称因爱惜民力行薄葬，不过是说来好听罢了。
不管曹操真实动机如何，他的子孙倒很听话，魏国传五帝，葬事都不张扬。文帝曹丕比曹操还要想得开还要文明，他死时声称：“为棺椁足以朽骨，衣衾足以朽肉而已。故吾营此丘墟不食之地，欲使易代之后不知其处。无施苇炭，无藏金银铜铁，一以瓦器，合古涂车、刍灵之义。棺但漆际会三过，饭含无以珠玉，无施珠襦玉匣，诸愚俗所为也。”曹丕要求葬时口不含宝珠，陪葬用泥土烧的瓦器。棺椁处理，古代帝王至少要上九道漆，他要求简单漆一下就行了。
帝王倡导力行，彻底改变了当时的葬俗。丧葬用玉制度基本结束，本系列曾写到用玉两千多片的汉代金缕玉衣消失了，对玉充满不朽祈愿的狂热不再。本系列写过的虢国贵族们所佩戴的一米多长的七璜、五璜组佩消失了，玉的礼玉功能也已衰减。
但中国人对玉的喜爱未曾改变，著名玉雕大师李博生先生认为，玉作为我们民族来讲，它是大地骨架的精品，是大地的舍利。“中国人对玉的喜爱，将其从反映浓重政治化、等级化思想的礼器转化为世俗化的日常用品。这件白玉杯生动反映出了这种变革。”张剑先生说。如不然，这块通过“玉石之路”，千难万难运到中原腹地的上好和田玉，会变成一件玉圭或一方玉璧，或是用金丝穿缀的玉衣上最光亮的几片，唯独不会做成一只酒杯，在一个并非显贵的曹魏人身边出现。
从工艺美术角度而言，是承袭了两汉工美简练粗犷风格，无任何花纹与雕刻，器形也是标准杯的器形，还原了一只酒杯的本质。这于它，正合适。因为质地的极端精美，以至于任何过分的雕琢，反会折损它的美。如同绝代佳人，浓妆艳抹，反掩其国色。这是美学命题。
从文化的角度而言，佛教道教的兴盛与玄学流行，也使玉器的发展受到影响。因为道教主张薄葬，佛教更干脆，主张火葬，他们把人的身体看做寄居生命的躯壳。这也是这件白玉杯成为曹魏玉杯“孤品”的客观原因。
专家点评
曹魏白玉杯是曹魏时期的饮酒器，它出土在有确切纪年的洛阳曹魏墓葬里，墓葬虽曾遭到盗扰，但处于角落的玉杯却幸运地保存了下来。
白玉杯采用名贵和田美玉琢制而成，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玉质温润洁白，杯身抛光细润，曲线流畅优美。从玉杯上可以看出，它受汉代遗风影响很深，出色的加工技术，也是两汉高超玉雕工艺的残存。反映出玉器由浓重的政治等级化向世俗化转变的重要史实。
点评专家：
洛阳市博物馆副馆长高西省
“
所处时代：曹魏时期器物规格：通高１３厘米口径５厘米出土时间：１９５６年７月
出土地点：洛阳市涧西区
藏 馆：洛阳市博物馆
洛阳市博物馆馆藏曹魏白玉杯，极优雅，又极素朴。
它的玉质温润洁白，筒身直腹，圆饼形高足，通体光素无纹。从加工上看，玉杯的杯口、杯身、高足切割规整，折角分明。整体看去，曲线流畅优美极了。
看到白玉杯，历代文人附丽于其上的歌咏涌上心头。唐代茶圣陆羽有《六羡歌》：“不羡黄金，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黄金和白玉杯并列，皆宝物。作者不羡，自有高洁情怀。
五代南唐词人冯延巳的《抛球乐》也道：“莫怨登高白玉杯，茱萸微绽菊花开。池塘水冷鸳鸯起，帘幕烟寒翡翠来。重待烧红烛，留取笙歌莫放回。”秋日盛景，茱萸初放菊花盛开；登高怀人，玉杯美酒清冽无限。太快乐了，主人公流恋不舍，到了晚上还要高烧红烛，舞乐宴饮做彻夜之欢。
依然是尽日登高，依然是玉杯清酒，曲终人散，只余一人盘桓于如钩秋月下。此中意味非前诗热闹可比。
不管热闹还是冷清，“抛球乐”的主人公，一直手握白玉杯，这个将饮或已饮的姿态，大可玩味。为什么一定是白玉杯呢？因为它既奢华又高雅，是富贵气象和读书人高洁品格的完美融合。
欧阳修也有一首《浣溪沙》，起首便是“红粉佳人白玉杯，木兰船稳棹歌催”，这是美女持杯，想来握杯之手比玉杯更洁白，同苏轼曾刻画的“手握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欧阳修起首两句描出一幅画，画意悠远，接下来是美女画船，渐行渐远，只有从远处的绿荷丛中传来细碎的笑声，而此时，“细雨轻烟笼草树，斜桥曲水绕楼台。夕阳高处画屏开。”美女能做尽日之游，想来是玉杯美酒助了兴致添了豪情？
看到白玉杯，我思量到的都是诗酒风流的场景。也难怪洛阳市博物馆的专家将这件白玉杯主人设想为曹魏时期的文人雅士，因为“从它身上，我们可以领略到自然之美和文人之美的和谐统一，也能感受到墓主人深沉的人生态度和崇高的精神境界”。
那么，这种设想有没有依据呢？这只杯子，是怎么历劫不灭，逃过岁月的重锤敲击完美如初呢？
完美如昔“若只如初见”
１９５６年７月，苏联援建中国多个项目，其中一项是洛阳矿山厂项目，地点在洛阳涧西１６工区。搞基建时，发现了一座古墓，“墓室有淤土，证明被盗过。幸运的是，盗洞只打入了墓道，未进墓室，东西都保留了下来，甚至连位置都没动。白玉杯就在墓前室里。”张剑先生说，他是洛阳市文物工作队退休专家，当年参与了这座墓的考古发掘。
从发掘报告中的《墓葬平面及侧视图》可以清晰看出，墓是明券的砖室墓，深１０．３米，由墓道、甬道、墓室、耳室等组成。除墓道外，甬道、墓室、耳室全用素面砖砌筑。墓室又分前室、后室，前室近似正方形，两个耳室与前室南北壁相连。后室为长方形。
此墓随葬品较为丰富，虽被盗，仍残留遗物６５件，以陶器为主，另外还有少量铜器、铁器、玉器。陶器大多出土于南北耳室，个别出土于后室，铁器、铜器和玉器皆出于前室。这是为什么呢？因为陶器是明器，所以集中葬于南北耳室，而铁、铜、玉器有可能是墓主人生前心爱的实用品，所以就一同葬于前室。
白玉杯就在前室土里埋着，“用水洗了一下，一看，太漂亮了，毫无残缺。要知道，玉器残与不残价值差别太大了。”张剑先生说。
后经专家考证，这件玉杯是墓主人生前饮酒用的器物。它采用我国名贵的和田白玉琢制而成，由于和田玉玉质纯净洁白，有一种类似羊脂般朦胧温润的凝脂感，古人又称之为“羊脂美玉”。魏晋时期，因为长期战乱，与西域贸易受阻，新疆和田白玉在内地日渐稀少，精美玉器罕见，在这样的背景下，白玉杯显得尤其珍贵。
墓前室中，还出土了一种极重要文物——铁帷帐架。帐架早塌，只余用作连接的像角铁一样的铁管，铁管内均有朽木痕迹，估计原来是用木棒撑起的帷帐。考古人员曾试图复原，他们将铁架用木棒重新搭建，构成一个锥顶或长方顶的立体框架，只要在四周围上布，就构成一个完整的帷帐。
为什么说铁帷帐架重要呢？因为其中一铁管上刻有“正始八年八月”的铭文。“这太重要了，这就肯定了这座墓是曹魏时期的。曹魏传五帝共４６年，年头太短了，曹魏墓与之前的东汉晚期墓和之后的西晋墓很难区别。直到１９８９年，这座墓都是我国唯一一座有明确纪年、可以认定的曹魏墓。１９８９年后，以此墓为标尺，在偃师发现了几座曹魏墓。”洛阳市文物工作队专家余扶危先生说。
那么，铁帷帐架是做什么用的呢？
“是祭祀所用？但祭祀应在墓外，它却出现在墓室内。可能是当时墓外祭祀完直接埋在墓里头了，也可能是墓主人生前的日用品。比如墓主人生前喜欢打猎游玩，这是他所用的野营帐篷。”余扶危先生讲了他的推测。
“这是墓主人生前日用品，应该像后世的蚊帐一样。”张剑先生提出了另一种看法。
不管这铁帷帐架是干吗用的，它确认了墓的纪年，从而确认了白玉杯是魏晋时期的传世之作。“那一时期的玉杯，目前全国仅此一件。”张剑先生说。两位老先生推断，墓主人应为当时一般贵族，有一定政治和经济地位，但地位不会特别高，很可能是文人雅士。因为如果是武士，会有兵器随葬的。
白玉杯上折射曹魏光芒
曹魏历史很短，但在中国历史上并非无足轻重。
公元２２０年，曹丕迁都洛阳后，曹魏传五帝４６年。接着是公元２６５年晋武帝司马炎篡立晋，下传三帝共５２年，均定都洛阳，史称西晋。这两个王朝虽短命，力量却不弱。曹魏是三国中实力最强者，西晋初年也实现了全国统一，这时中原地区出现社会比较安定、经济逐渐繁荣的局面。
魏晋洛阳城是在东汉洛阳城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公元１９０年，董卓胁迫汉献帝迁都长安，把洛阳数百万人都迁到长安去了。为了断大家的后路，把洛阳方圆二百里之内的“宫庙官府居家”都烧了。魏晋洛阳城几乎是重建一座新城，但大体仍沿用东汉旧制，只是名称大都做了变动。魏明帝还在城西北角增筑了金墉城，城内有光极殿、崇天堂、百尺楼等建筑，“重楼飞阁，遍城上下，从地望之有如云也”。
曹魏诸帝陵墓，也皆选在洛阳附近。比如魏文帝阳陵在首阳山东段（今偃师火车站北），魏明帝高平陵在今汝阳县城东南。
洛阳城元气初复，太学重兴。曹魏正始年间（２４０年至２４８年），何晏、王弼等人又兴魏晋玄学，它是儒家思想和老庄哲学相融合的产物，促进了中国古代哲学思想的发展，在当时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
这个短暂的朝代，也有其光辉所在。白玉杯上，折射出它的光芒。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由以下几个原因所决定。
从历史发展角度而言，白玉杯之所以能出现，缘于厚葬制度的废除。
中国丧葬文化主体特征是厚葬，其中以帝王陵为甚，而曹魏的缔造者曹操的高陵（又称“西陵”）却是薄葬。曹操没当过一天皇帝，生前连“王”也不是，然而曹操是“事实上的皇帝”，生前一直在替汉王朝做主，“挟天子以令诸侯”，陈寿写《三国志》时，《魏书》本纪第一人就是没坐过龙椅的“武帝操”。“武帝操”临终有遗令：“敛以时服，无藏金玉珍宝。”理由是“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
估计“武帝操”有这想法不是一天半天了。《三国志》记载，曹操生前发布过两道命令“禁厚葬”，时间都在汉献帝刘协当皇帝时期。他坚决地将“禁厚葬”进行到底，是中国古帝王中“禁厚葬”的第一人。
曹操是中国盗墓史上的狂人之一，在军中设“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职专营盗墓，就是他的发明。曹操手下有几十个人，他们的“战斗任务”就是把帝王陵内的金银财宝转移到自己的军需仓库里。一个资深盗墓者，百年后坚决要求薄葬，恐怕是怕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罢。声称因爱惜民力行薄葬，不过是说来好听罢了。
不管曹操真实动机如何，他的子孙倒很听话，魏国传五帝，葬事都不张扬。文帝曹丕比曹操还要想得开还要文明，他死时声称：“为棺椁足以朽骨，衣衾足以朽肉而已。故吾营此丘墟不食之地，欲使易代之后不知其处。无施苇炭，无藏金银铜铁，一以瓦器，合古涂车、刍灵之义。棺但漆际会三过，饭含无以珠玉，无施珠襦玉匣，诸愚俗所为也。”曹丕要求葬时口不含宝珠，陪葬用泥土烧的瓦器。棺椁处理，古代帝王至少要上九道漆，他要求简单漆一下就行了。
帝王倡导力行，彻底改变了当时的葬俗。丧葬用玉制度基本结束，本系列曾写到用玉两千多片的汉代金缕玉衣消失了，对玉充满不朽祈愿的狂热不再。本系列写过的虢国贵族们所佩戴的一米多长的七璜、五璜组佩消失了，玉的礼玉功能也已衰减。
但中国人对玉的喜爱未曾改变，著名玉雕大师李博生先生认为，玉作为我们民族来讲，它是大地骨架的精品，是大地的舍利。“中国人对玉的喜爱，将其从反映浓重政治化、等级化思想的礼器转化为世俗化的日常用品。这件白玉杯生动反映出了这种变革。”张剑先生说。如不然，这块通过“玉石之路”，千难万难运到中原腹地的上好和田玉，会变成一件玉圭或一方玉璧，或是用金丝穿缀的玉衣上最光亮的几片，唯独不会做成一只酒杯，在一个并非显贵的曹魏人身边出现。
从工艺美术角度而言，是承袭了两汉工美简练粗犷风格，无任何花纹与雕刻，器形也是标准杯的器形，还原了一只酒杯的本质。这于它，正合适。因为质地的极端精美，以至于任何过分的雕琢，反会折损它的美。如同绝代佳人，浓妆艳抹，反掩其国色。这是美学命题。
从文化的角度而言，佛教道教的兴盛与玄学流行，也使玉器的发展受到影响。因为道教主张薄葬，佛教更干脆，主张火葬，他们把人的身体看做寄居生命的躯壳。这也是这件白玉杯成为曹魏玉杯“孤品”的客观原因。
专家点评
曹魏白玉杯是曹魏时期的饮酒器，它出土在有确切纪年的洛阳曹魏墓葬里，墓葬虽曾遭到盗扰，但处于角落的玉杯却幸运地保存了下来。
白玉杯采用名贵和田美玉琢制而成，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玉质温润洁白，杯身抛光细润，曲线流畅优美。从玉杯上可以看出，它受汉代遗风影响很深，出色的加工技术，也是两汉高超玉雕工艺的残存。反映出玉器由浓重的政治等级化向世俗化转变的重要史实。
点评专家：
洛阳市博物馆副馆长高西省
“
所处时代：曹魏时期器物规格：通高１３厘米口径５厘米出土时间：１９５６年７月
出土地点：洛阳市涧西区
藏 馆：洛阳市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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